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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香袅袅,扮作黄门的侍从为慕淮、严居胥和户部尚书各呈完一盏清茶后,慕淮的语气稍带着喟叹,道:“齐国也不是不能产锦,只是燕邺的织工若能在一日内,便能织造一匹上好的锦缎,那齐国的织工便要用上五日,且较之燕邺的锦缎,要劣质许多。”
  话说到这儿,慕淮也无甚心思再去品茗。
  他将手中的瓷盏放在檀木案后,语气颇重地又道:“那邺君也实乃狠心之徒,知朕即要攻入皇城,便提前派兵将邺都织造局的数千名织工活活烧死,其内的锦缎亦全无所存。”
  严居胥和那户部尚书听罢,面色皆是微变。
  慕淮又言:“只救出了几个受了重伤的织工匠人,而其中有职衔且对织造经验丰富的锦官,无一存活。“
  最后一字咬音极重。
  慕淮的声音就算是情绪平静时,也是不怒自威的。
  现下他稍有愠怒,户部尚书屏着呼吸,手中瓷盏的茶水险些洒出,他强自镇定,暗觉若皇上的手中仍执着茶盏,那八成这茶盏便会被他捏个粉碎。
  严居胥表情尚算平静,眸中却流露出了惋惜,劝道:“陛下,依臣拙见,邺土既已尽归齐境,那这造锦的法子也早晚都能寻到。“
  慕淮颔首,语气仍是幽幽,道:“朕不欲向燕国买锦,但满朝文武却不可总着旧衣。”
  容晞在屏风后,恰能清晰听闻三人的对话,亦能切身体会到慕淮的焦急。
  其实邺国这地界,若论农田水利,是远远比不上齐国的。所以若这织造局的匠人都被邺君烧死了,那此番攻邺,慕淮最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得到。
  待慕淮对臣下倾吐忧虑之后,又向户部尚书询问了国库的开支。
  户部尚书答:“齐国去年逢旱事,今年幸得丰收,国库本有盈余,但如今这场战事,却属实耗银无数,国库银两尚可维持禁城开支。但皇上…若仍想修地下皇陵的话…可以调高民间税赋。”
  慕淮挥手制止,道:“不可。”
  ——“地陵一事不急。”
  自慕淮动了修造地下皇陵的念头后,便于容晞还怀着慕琛时,就着手让工部的人设计地下皇陵的构造,亦派他们提前在汴京郊外选址。
  可那些工部官员呈上的草图,慕淮没有一个满意的。
  容晞强忍着身上的酸.乏,为自己拢了拢衾被,却觉得慕淮这么早就要修地陵,属实奇怪。
  古今帝王或许都有这样的心思,他们生前生活奢靡,死了便也想延续这种生活。
  但慕淮这才几岁,怎么就动了中年帝王的心思,想着修陵了?
  容晞复又阖眸,她并不惧怕陪葬之事,若慕淮真的先她而去,只要那时珏儿和琛儿都已长大成事,她立马便能吞金自尽,下地陵里去陪慕淮。
  这时,帐内的三个男人皆已起身,慕淮嗓音温淡道:“严卿辛苦,邺境后续事宜,朕便全权交付于你了。”
  严居胥恭敬回道:“陛下放心。”
  户部尚书和相国严居胥离开主帐后,慕淮便走到了屏风后。
  容晞眯着美目,她透过眼缝见慕淮早已穿戴整齐,便暗自腹诽着,这男人就是这样,在内对她总是那样一副恶劣的狗样子,在外却永远都是那个人模人样、光风霁月的英俊皇帝。
  见慕淮已然端坐于睡榻边,容晞便将衾被覆在了脑袋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慕淮无奈倾身,隔着衾被,将薄唇附于女人软小的耳旁,温声问道:“朕吵醒晞儿了?”
  容晞嗓音软软的哼唧了一声,并不太想理睬慕淮。
  慕淮隔着衾被拍了她一下,语气故作微沉,低声责备道:“一大早上便同朕犯娇耍横。”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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