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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一席话,顾妆妆原本的心虚一扫而空,原是想着她能昧着良心说几句好话,没想竟这般直言不讳,她清了清嗓音,坦然道,“我是那小气之人?不能够的,对了画眉,今日不是学了三个字吗,便照着誊写一百遍,你跟着我,总不好大字不识一个。”
  说罢,也不给画眉辩驳的机会,起身哼着曲儿,走到花丛间,心情大好的挑选起花枝来。
  喜欢一个人,厌倦一个人,她哪里有闲情细想,也曾扪心自问过,只是始终不曾如话本子说的非要念念不忘,至死不渝,日子要过下去,计较诸多有何用,平添烦恼丝。
  “夫人...”画眉跟在她后面,接过剪下的枝子抱在怀里,可怜兮兮道,“您这是公报私仇...”
  “画眉,你还小。”顾妆妆语重心长道,“感情分为许多种,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眼见未必为实,我待夫君情真意切,天地可鉴!”
  宋延年止了呼吸,双手攥成拳头,紧紧地捏住弓在身侧,他的眼睛,如鹰隼一般,尖锐而又明亮。
  “忠诚,知道吗,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有用。”
  她回到桌旁,团扇微微遮住日头,雪白的腕子环着一支葱翠的玉镯,衬的肌肤柔嫩皙白。
  宋延年松了手,身形一虚,方觉后脊汗津津的,凉风习习,四肢百骸涌入透骨的寒气。他贴着影壁站住,忽然拎起嘴角笑了笑,眼底是深刻不见的浓烈,似在自我嘲讽一般。
  贪心是这个世上最难以治愈的疾病,总是得寸进尺想要更多。
  曾宾正在准备入宫的东西,见宋延年疾步走到案前,抄起一侧的花雕仰脖灌了几口,清冽的酒水沿着唇边淌下,一直没入衣领,他横起胳膊胡乱擦了把。
  曾宾惊诧,抬头见他两眼发红,忍不住开口问,“公子这是...”
  宋延年坐下,将花雕酒猛地拍到案上,声音嘶哑,“是不是当年的药有问题,让她没了记忆,也没了喜欢人的能力。”
  曾宾哑口,当年旧事历历在目。
  金陵通判陆崇简遭楚帝灭门,陆崇简在殊死抵抗中,将陆清宁推出包围,那夜月色如水,陆清宁跌跌撞撞奔向紫云观。
  却不防亲眼目睹了一场以假换真的戏码,她就站在柱子后面,看着他蹲在地上检查“宋延年”的呼吸,惊魂未定之下又遭重创,两人对视着,就像从未认识那般。
  那一刻,宋延年手脚冰凉。
  手下人原是想杀她灭口,却被宋延年极力保全下来,只是为了防止他分心以及潜伏的安全,之后的处理,宋延年一无所知。
  两人再次相遇,可谓机缘巧合。
  三弟带回府的姑娘,竟是他朝思暮想的妙人,若不是多看了一眼,恐悔之晚矣。
  自此之后步步经营,便是联络点,也顺理成章改到了顾府。
  当时喂服的药,是北魏名医所制,可清除过往记忆,效果极佳。
  “我瞧着夫人待您挑不出差错,公子缘何生出此等疑虑?”
  “呵!”宋延年撑着额头,微微揉了揉,摆手道,“她只是需要一个夫君,并非需要我。”
  曾宾咽了口唾沫,这话不知该如何去接,左右都是一个人,便偏了话题,信口道,“公子真是长情...”
  等日后归位,若要获得韩相支持,入主东宫,唯婚姻缔结最为牢固,韩相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屈居人下。如何妥善安置顾妆妆,必然又是让他头疼万分的事情。
  与其备受折磨,不如早看淡些,像如今这般捧在手心护着,患得患失,倒不像帝王家。
  宋延年嗤笑,低着头哑声,“她救过我的命...”
  “那您就要以身相许?”曾宾诧异,说完又摸了摸后脑勺,自觉有些冒失。
  “不然呢?”宋延年却当真一般,两指捏着眉心,用力搓了搓,脑中的弦松散一些,不似方才那般紧致翁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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