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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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唱的什么?”蒲郁注意到边桌上的干湿果盘没动过,而烟灰缸里不少烟蒂,还有两种牌子。在她之前,还有人来过。
  “《长生殿》。”
  “喔,讲唐明皇与杨贵妃的。”蒲郁试探道,“二哥喜欢听这样的戏本?”
  吴祖清在扶手上点了两下,“有什么问就是了,你我之间不用拘礼。”
  蒲郁抿唇,“二哥方才在……与女士约会嚜?”
  吴祖清笑,“谁讲同女士见面就是约会,那同你也是约会?”
  蒲郁不语。
  大约觉得蒲郁固执起来难缠,吴祖清倾身耳语道:“那人你见过,二哥的‘朋友’。”
  蒲郁自认没见过他的朋友,思索片刻后才明白,指的当是苏州河上的船夫。当时情况危险,而今是为何出现?
  蒲郁蹙眉,“难道二哥有危……?”
  吴祖清截断她的话,“据说这馆子是沪上做粤菜最地道的,我其实不钟意西餐,就让蓓蒂她们赶时髦罢,小郁觉得呢?”
  他不愿告知实情,蒲郁有些情绪,“好不好都是二哥说了算,不是讲这一餐没有我的了嚜,怎么又让我来?”
  “那西服做得这样好,我该感谢不是。”
  餐食陆续传来,吴祖清给小费打发了弹评艺人,包厢安静下来。
  吴祖清动筷,蒲郁却还端坐着。他轻杵筷子,道:“胆子愈发大了,还同我耍脾气。”
  “小郁以为二哥对‘镜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吴祖清动筷,“对你来说,探究我的事很刺激,可这些事情不是寻刺激就可以做的。”
  蒲郁直棱棱地看着他,“找刺激,原来二哥是这样看我的。对,当时有所察觉,我的确觉得刺激。二哥有许多办法让我保守秘密——我不是为了保命才那样说的,二哥还不明白吗?”
  吴祖清笑了,“你不会觉得是好玩的罢?”
  “小郁的身世,二哥应该查得一清二楚了。能过上安生的生活,小郁原本别无所求,可遇见二哥,以往的事全记起来了。”
  蒲郁缓缓道,“蒲怀英,二哥晓得吧?我以前叫这个名字。若怀英是男儿,原该继承父兄的志愿。可怀英是女儿,没有任何选择,唯有结亲算得上光耀门楣的事。怀英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我想有,我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半晌,吴祖清说:“你靠手艺傍身,不也行得通。”
  “上次是冯太太,冯太太念旧情,不做张记的生意也没有另使绊子。可下次换了别的事、别的人,张记关门大吉说不定。以前对门的西服店得罪了经营房地产的李家,老板在上海待不下去,被迫回乡。这乱世,手艺人也不过蝼蚁。”
  “……你想要出人头地,二哥可以应承你,待你学好手艺给你投资。”
  “我不为出人头地,何况,即使我有幸得二哥庇护,也不能靠二哥一世。”
  吴祖清揉额角,“小郁,你不会以为拿起枪杆就能够掌握命运吧?”
  “为何不能?”蒲郁神情笃定,“小郁虽学识浅薄,可也知道一些事。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军阀拥兵自握,蛮夷虎视眈眈,战乱致以民不聊生。唯有向着那革命,我辈才有出路。”
  吴祖清冷笑,“演讲不错,我是不是该为你鼓掌?照你这么说,去参军不就好了。”
  蒲郁不觉冒犯,反而道:“女子若能参军的话,我自当去的。周岁抓阄,我抓中的是父亲腰间的枪套;自小讲得多的也是随我二哥征战沙场,以身报国。只是那会儿未能看清,北洋政府一盘散沙,治国之策根本与孙先生倡导之民主相去甚远。”
  “空谈!”吴祖清呵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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