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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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的。……我们很遗憾。……老冯一早就出门了,我等会儿打电话到他办公室,一定让他找人问清楚。”
  来到位于法租界的冯公馆,蒲郁被女佣领到客厅。冯太太在讲电话,商会的冯会长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报。
  瞧见蒲郁,冯太太慢慢将电话收尾。一挂电话,立即换了神态,高兴地说:“小郁来这么早呀。”
  “人家站好半天了。”冯会长抬眼说。
  冯太太啧声,“还不是帮你接电话,松文是你的老同学啊,高太太嗓子都哭哑了,你也不吱声儿。”
  冯会长叹气,“我能怎么办呀,这一晚上,能找的人都找了,哪个不是讳莫如深的。”
  “我看还要怪你们商会,到头来砸到自己脑门上了!”
  “讲话怎么那么难听,那是好早的事情了,现在的发展也不在我们预估里的呀。何况,谁晓得松文儿子暗地里是共-党?我还没道他的不是……”
  “唉!你说,都是东京回来的,好好的仕途不要,偏去教书。现在儿子出事,四处托关系求公道,真是怪让人难过。”
  一旁的蒲郁心惊胆战,生怕晓得了不该晓得的秘密。幸好冯会长打住,招呼她去坐。
  她哪儿敢贸然落座,站近了些,说:“冯会长、冯太太,早上好,我来给太太送新衣裳的。”
  “我晓得,日夜盼着等你来呢。”冯太太一看小郁便心生欢喜,专绕过冯会长,拉小郁在另一端的长沙发坐下。
  冯太太唤女佣上茶点,蒲郁盲道勿要麻烦,递上怀中的包裹。
  “你老远的来,肯定还没吃早点,在我这里将就吃些。”冯太太把包裹拆开,手放在旗袍料子上,重重一声叹气,“勿怪我没心思,你也听见了,老冯同学的儿子昨晚出了事。”
  “哎你——”
  冯会长正要说太太的不是,反倒被太太呛了回去,“我怎么啦?好不容易来个人听我说话,还不能倒苦水了。”
  冯会长撇下报纸,起身朗声道:“阿丁,备车。走了。”
  看着冯会长走远,冯太太皱皱鼻子,嘀咕,“不晓得摆架子给谁看。”
  蒲郁说:“太太不想穿不打紧的,回头穿了有什么地方要改,我再来取就是。”
  “你师父手艺好,哪儿让我改过几回。”冯太太有心事,说一句叹一口气。
  大约蒲郁有种令人安心的气质,相熟的女客几乎没有不向蒲郁“倒苦水”讲心事的。譬如冯太太想将女儿嫁给金融部部长的儿子;冯四小姐照意思与其约会,心里却另有意中人。
  冯太太的想法不能讲与别的太太,冯四小姐的隐秘更是连母亲也不能说。这些没法讲的家长里短、男婚女嫁,全浇在蒲郁耳朵上。
  且听且过,不留心。
  这在太太们眼里成了口风紧,藏得住事,于是愈发愿意将心事诉于蒲郁听。可今次的事与党-政有关,不能乱讲,即使冯会长不出言制止,冯太太也会收住的。
  冯太太欲言又止地坐着,蒲郁在旁边细嚼慢咽地吃点心。
  并非饿了或贪吃,是为多陪太太一会儿。有很多话可供太太解闷,但她起话题不妥当,还要等太太想到什么先出声。大宅的规矩刻在骨子里,她是晓世理的。
  冯太太心下舒缓了些,“喜欢吃这个点心?”
  蒲郁说:“很合口味,不留神多吃了些。”
  “没事,只管吃,吃完了我让厨房再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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