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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这次比赛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专门先给他的亮相欢呼更多了。
  距离第一次登上国际赛场不过几个月,何焕站在冰场中央逡巡四面看台,他这几个月在做得同一件事就是怀念比赛时的那种感觉,在俱乐部训练的冰上,怎么都滑不出那种感觉。
  回味的记忆变成此刻,何焕颔首抚肩,压抑怦乱的心跳,将所有期待和兴奋抿做一丝沉郁的笑容。
  他不爱笑,但《茶花女》的《饮酒歌》是优美喜悦的旋律,笑得要像有情入心。伴奏响起,笑容扩蔓,这是克制又难以按捺的笑容。
  “他能假装笑得这么灿烂……”电脑屏幕前,尹棠目不转睛盯着直播。
  胡一鹏教练又轻又快地拍他后脑勺一下:“你以为谁都像你?”他说,“就是喜欢板着脸,结果节目配乐只好选不用太多表情的那种。”
  “笑得太多会显得人不大聪明。”尹棠确实总是闷闷不乐,但他的心情却未必总像表现得那么差。
  “何焕虽然平时像你一样,可比赛就能调整好情绪,你也要向人家好好学学。”胡一鹏又敲他后脑勺一下,以示警告,“专心看比赛!”
  要像第一次见到赛场时那样与它重逢,他很喜欢这块洁白平滑的场地,无论换至地球哪个角落,他都知道怎么在上面飞翔。
  短节目助动第一个规定跳跃的压步被压缩到极致,因为音乐必须与跳跃的节奏协调才会创造完美的观感,他要在最短的旋律结束时起跳,为了保证体能分配合理性,最难的跳跃总是放在第一个。
  何焕起跳时总能甩出近乎抛物的弧线,这得益于他进入滑行的速度与流畅感造成的直观视觉,也因为他本身是个爆发力极强的选手,动作冲击力无与伦比。
  后外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两周跳,落冰毫无瑕疵。
  一声声惊叹隐藏在雷鸣欢呼之中,两者何焕都听不见。
  他耳边只有音乐和风声。
  世界上最美妙的和音就此组成,不同声部的错落合二为一,何焕踏着节拍迈出右脚,飞快用刀刃擦过冰面,腾空而起。
  他对阿克谢尔三周跳总是这样自信。他可以在这个跳跃中比别人晚一些开始转体,这样他的滞空时间就更长,仿佛真的在飞,又平稳轻巧地落下。
  很像猛禽回到巢穴时高速的俯冲,又轻轻抓住树梢的细枝。
  再一个路兹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的完美触冰和滑出,短节目所规定的三个跳跃全部高质量完成。
  之后只剩旋转和步法。
  “慢点……慢点滑……”宋心愉指甲扣进防撞泡沫组成的广告围栏,血色因为太过用力已经从手指上消失,她不担心跳跃稳定,不担心旋转定级,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学生又像脱缰的野狗,音乐还在悠扬舒缓仿佛舞会间歇,可他人一骑绝尘无影无踪。
  《祝酒歌》是邂逅和萌动爱意的喜悦,情愫流转在欢快气氛里,何焕总是在最后的接续步上疯狂抢音乐的拍。
  这次接续步的起步就比原定开始的旋律快了一拍,何焕竖起耳朵听,手上动作稍微停滞一下,步法也跟着慢下来。
  宋心愉悬着的心像上吊后凉透的尸体,解开绳子,扑通落下。
  滑翔伞的罪没有白白遭受,何焕记得那种被风牵制的感觉,他可以通过增加自己的阻力来慢慢调整速度,比如多增加一个展开双手的小动作。
  虽然肉眼不一定能直观分辨,但音乐是不会有错的,一个音符紧跟下一个,一段小节挽着下一段的手,赶在后续节点前调整速度和呼吸。
  “他的肢体控制力在这么短时间里提高好多。”胡一鹏摸着下巴边看边说,“虽然还是能看出在和音乐较劲,可能在流畅度不收任何影响的情况下段时间整合合乐,这小子有点东西的。”
  “何焕没有学过舞蹈。”尹棠问过何焕俱乐部训练的事情,这是最让他惊讶的一个回答。
  胡一鹏忍不住咂嘴:“在俱乐部训练是这样的,我也听愉子说过,何焕只上过那种很普通的芭蕾基础,也是为了锻炼形体和姿态,其他完全没接触,终究还是吃了在地方不够系统训练的亏。”
  他们的探讨在何焕滑至结尾前先一步终止,音乐渐走渐高,没人能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在高速滑行中,他脚下刀刃不停变换重心,内刃外刃纷繁交替,比音乐更让人血涌激昂。
  何焕可以在接续步中编入冰舞的捻转,这完全超出单人滑选手特别是青年组接续步定级要求,每次他在结束时滑出高难的捻转,尖叫和欢呼便开始盖过音乐,有人说他应该去滑冰舞,但能在男单比赛看到这样的技术实在是太美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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