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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就晚两天,你给我注意安全,千万别乱跑,来机场接你的叔叔是我之前学生的父亲,人很好,在中国工作很久,会说中文,我把你的照片和联系方式给他了,他说到时会用中文写个牌子,你一出来就能看见。”
  机场,宋心愉双手搭住何焕肩膀,她168的身高,如今也要仰头和何焕说话了,何焕点头,他快能把这个叔叔的手机号倒着背出来,宋心愉仍然不放心,“那你说,韩国报警电话是多少?”
  何焕把手机上存好的一键报警展示给教练看,上面写的数字是112。
  登机通知盘桓在他们头顶,宋心愉松开扯着何焕双肩包背带的手,深吸一口气,“那你上路吧!”
  “教练。”
  “嗯?还有事?”
  “我是去比四大洲赛,不是去死。”
  何焕后颈熟悉的一麻,这是他技术动作失误和说错话时一贯的遭遇,宋心愉眉毛都立起来,可想到如果不是自己丢了护照,何焕也不用第一次出国比赛就只身独往,自知理亏,也就只好摆摆手,催他快走。
  好在名额确定前就及时发现,补办护照还来得及赶上比赛,只是稍晚两天,然而何焕到底第一次出国比赛的飞机,注定只能他一个人戴着耳机,默默看向窗外铅色云雾溢出的薄薄晨光。
  发现护照丢失的事说来也不怪宋心愉,她常年在国内经营俱乐部,护照许久不用,这次比赛的机会对他、对宋心愉,都很意外。国家队原本选定的选手因为个人原因忽然选择退役,空出的名额国家队决定留给大奖赛短节目成绩拿到第一名的何焕,尽管因为意外他没有参加长节目,但给年轻选手一个锻炼机会总好过名额白白浪费。
  飞机落地,手机开机,宋心愉微信连发十二道将近一分钟的语音,何焕一条条回复完摆渡车却还没来,广播解释说因为遇到恶劣天气,浦项、庆州和首尔的大部分班机都暂落江陵,机场运力调度紧张,在乘客等了一小时后的抱怨声中乘客才陆续登车,为了及时疏散滞留机场的人群,何焕的航班被拉去贵宾通道取行李出关。
  贵宾通道人少,但有很多脖子上挂着蓝绳的记者三三两两,不知道什么大人物要来,何焕低头从包里翻出贴了行李单的登机牌,嘈杂没有半点预兆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突然得很。
  他的手离开了行李箱杆,双肩包掉在地上,聚拢的记者像世界末日电影里耿直的僵尸扑向活人,但这个活人不是他,他只是踉踉跄跄被裹挟的一只飘起的塑料袋。
  闪光灯一下下,镜头几乎抵上何焕额头,他眼睛被晃痛,歪斜着躲闪,转身,和迎面的人结识撞在一起。
  惊呼声四起,终于被闪光侵占的视野重回清净,何焕揉着头,眼前浓红一点,再仔细看是片枫叶,印在雪白的运动外套上。
  何焕抬头,终于有人给他让出站立的空地。
  何焕173的身高,同龄人里不算矮,撞上的这人比他高半个头多点,印国旗的外套被宽平的肩臂撑平,能看出这人比自己大,但似乎大不了多少,被撞一下后很快从微微发懵的状态缓释,那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蓝得过分张扬,缓慢擎开自信确凿的笑,何焕对这个笑容的迷惑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伸手拔走何焕手里捏着的登机卡,动作飞快,接过旁边人不知什么时候递来的记号笔,手腕凌空,跳跃般挥转几圈,多快拿走,多快塞回,登机卡回到何焕掌中。
  “thanks.”
  点头时外国小哥微翘的亚麻金色额发轻轻摇晃,记者裹着他和他迈开大步扬起的风一同离开。
  刚才发生了什么?何焕将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希望寄托在登机卡上。
  两个夸张的e剑拔弩张,笔触饱满勾画一道长长的收尾的弧,几乎扬出边缘。
  像是个名字,但只有两个e看得清楚。
  签名?
  何焕回头,人群已经消失,地上只有他倒下的行李箱和多了脚印的双肩包。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被当成追逐偶像的迷弟不会让何焕心生不满,他想,他觉得别扭的原因一定是猜到那人的身份。
  能让穿着加拿大队服的人来江陵参加的近期举办的国际赛事,他已经不用猜了。
  何焕很少看比赛,不知道给自己签名的人是谁,但现在,他有点想打败这个人,至少证明自己千里迢迢绝对不是为了拿个不想要的签名。
  他一边拍包上的土,一边下意识去碰了碰之前缝针的位置,只剩微微坚硬的愈合留痕,被柔软的发丝保护得很好。
  还好不是后脑勺装到人,虽然三个月过去伤口完全愈合,但想起中国杯大奖赛长节目前的训练,何焕多少还有点心有余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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