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灯花(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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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跟着九爷一起回来的,外头都传九爷疼他,是专门为了他赶回来的,但谢璟知道,九爷回来还为了见另一个人。
  谢璟祭拜了寇姥姥,带着一身香火味儿回到住处,站在门口却不敢进去了。
  夏日炎热,雕花木门敞开着,只有一扇竹帘垂放到地上,随着一丝小风吹得绞丝穗子乱晃。
  竹帘勉强隔开身形,却不隔音。
  门里摔茶碗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谢璟第一次见九爷发这么大火,坐在那呵斥道:“再敢胡说一句,小心挨板子!”
  彼时已做了大掌柜的白明禹梗着脖子跪在那,依旧是少年时的脾气:“爷,您要打我就认,我爹以前就老请家法,打我板子,今儿正好您打我一顿,权当替我爹教我一场了。”
  九爷那边低声说了几句,白明禹这混不吝的小霸王又道:“我不认他们,以前我爹在我喊他们叔叔伯伯,可真出事儿了,他们呢?全都盯着我家最后这点钱,如今谁都知道我跟在您身边出息了,有本事了,又想认我回来?门都没有!”
  “你总归是青河县白家的人。”
  “打从今儿起就不是了!”
  白明禹说着给主座上的人磕了一个响头,闷声道:“我不认他们,我只认您一个!九爷你非让我认祖归宗,那我就认你当爹……”
  九爷被他气笑了,谢璟站在门外也没忍住,脚步晃了一下就碰到了竹帘。
  白明禹猛地回头看过来,竹帘晃动,却是没看清他的脸。
  ……
  谢璟醒来,眯着眼睛抬手盖在额头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明禹的父兄早逝,是被九爷收养在身边,因此对九爷忠心不二,那么白家老爷和大少爷……会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出的事?
  谢璟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冷汗,想通关键,猛地坐起身来。
  过去种种他已经记不太清了,总有些事遗忘,因此过于小心,反而着了相。他这两日留在白明禹身边也有盯着黑河商号里其他人的想法,白家大少爷身边的人拿了那么多子弹,他心里先对大少爷白明哲起了疑心,但现在想想,如果大少爷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儿呢?
  谢璟坐不住,起来去前院找人,他怀里还揣着那一枚毛瑟枪子弹,想办法避开大少爷,去找九爷讲,哪怕只把东西给他,让他留神也好。
  前院,九爷的车马不在,打听一圈,只说九爷带着一个德国工程师一大早又出去了。
  前院只有大少爷白明哲,他匆匆交代了商号里今日要周转货物的事项,正一边咬着一张薄饼一边灌茶水,看起来饿得狠了,但精神特别好,摩拳擦掌,特别有干劲儿。
  谢璟略微犹豫一下,上前两步,想跟大少爷搭话。
  他还未走近,就被白明哲身旁的护院拦住了,那人呵斥道:“哪房的?来前院做什么!”
  谢璟道:“小少爷身边做事的,有些事想跟大少爷讲。”
  护院看他一眼,道:“去右边角门那车队等着,大少爷一会又要出门,就给你两句话的时间,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多说啊。”
  谢璟被拦着过不去,答应了一声就过去候着了。
  但在角门那等了一会,左右不见人来,不多时听到一阵车马声从前头走了,刚抬头想去看,忽然就被一只手勒住衣领猛地一力掼到红砖墙上!
  谢璟冷不丁被发难,咳了一声,还未说话就又被人扼住了脖子,那人力气大,几乎把他提起来:“你就是寇沛丰?!”
  谢璟抬眼看向对方,出乎意料,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并不高大,看起来老实巴交像是常见的乡下人,若不是他如今才十三岁个头算不上高也不会被一把提起来,但能单手拎着人的,这汉子力气也不小。谢璟看着对方,觉得这人模样憨厚,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细,并不像是一个完全的粗人,他斟酌着哑声道:“是。”
  男人手上力气松了些,但依旧拎着他衣领,看了谢璟一阵忽然问:“半月前你帮大少爷抬箱子,砸了一只,可还记得?”
  谢璟已从寇沛丰那里问清事情始末,这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支支吾吾道:“不,不能吧,我平时也没碰过那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是你们让我搬的,还说给我两块大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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