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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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暖而干燥,握住她时,带出一种陌生又怪异的体验,沈青葙在刹那的怔忪后,急急想要挣开,裴寂却只是握紧了不放,幽深的凤眸带着晦涩不明的情绪,沉沉地看着她。
  沈青葙挣脱不开,在极度的窘迫中,颤着声音叫了声:“裴郎君!”
  裴寂没有说话,握住琉璃盏的手微微一抬,琥珀般的酒液缓缓流出,濡湿了她的红唇。
  舌尖尝到一丝微辣的甜味,沈青葙刹那间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意图。
  他要的不仅是她的坦白,还有,她。
  明明是八月的天气,沈青葙却觉得一股森森冷意,从他紧握的手掌传过来,一霎时从头到脚都冷透了,牙齿打着战,身子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裴郎君,你……”
  裴寂放开了她。
  沈青葙站在原地,像风中秋叶,摇摇欲坠。
  耳边听得他温雅的声音:“你自己决定。”
  沈青葙蓦地想起从前记诵各世家谱系的时候,阿娘指着冼马裴氏现任宗主裴适之底下那个名字,含笑说道,裴适之嫡子裴寂,君子风姿,雅望非常,长安人称玉裴郎。
  原来君子,用的是这般手段。
  身边一阵风过,裴寂起身下榻,打开了门。
  光亮乍然透进来,刺伤了沈青葙的眼睛。
  裴寂站在门前,召来了郭锻:“速去义仓东厕门前的青石下找胡延庆留下的信,若是被齐云缙抢了先,就想法子弄清他把信藏在哪里,再请黄先生找一个棕眼珠、连鬓络腮胡子、使弯刀的胡人,可能是衙门里的武侯,也可能是坊市的不良人。”
  沈青葙逆着日色看裴寂,他举止从容,一派光风霁月,就好像方才在暗室中向她无声施压的,并不是他。
  君子呢。压抑的愤怒慢慢涌上来,沈青葙迈步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向后廊走去。
  他没有拦她,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君子,呵,沈青葙涩涩一笑,君子。
  韦策等在房门前,老远便迎上来:“青妹!”
  先前他们正说着话,沈青葙回头看见裴寂,便抛下他追了出去,韦策猜她大约是想求裴寂援手,此时见她回来,忙问道:“怎么样,裴中允怎么说?”
  沈青葙对上他温存的目光,心上疼了起来,低声道:“不成。”
  韦策一阵失望,忽地发现她眼睛湿着,忙抬手去擦:“青妹,你哭了?”
  “没。”沈青葙偏头躲开,声音哽住了,“策哥,我想搬出去,和你一道。”
  “好。”韦策还道她是因为裴寂不肯相助沈家而难过,柔声安慰道,“我这就带你走,不过裴中允救了你,我们得先向他当面道声谢。”
  是要谢他,他救了她,又不曾趁人之危,毁她清白。果然是君子呢,就算是见不得人的要挟,也要她心甘情愿地答应,而不是借用药物,胡乱将就。沈青葙涩涩一笑,道:“好。”
  却在这时,家僮托着一盘衣服走来,双手奉上:“沈娘子,郎君有事往府衙去了,吩咐说若是沈娘子要走,还请换上男装,府衙和齐将军那边都在找沈娘子。”
  托盘上放着全套男装,袍服幞头皂靴,连裹发的透额罗都是齐全,韦策连声道谢:“请上覆裴中允,改日在下一定当面致谢!”
  沈青葙浑身冰冷。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知道她会走,他也知道,有府衙和齐云缙布下的天罗地网,她逃不掉。
  他在无声地提醒她,除了委身于他,她别无选择。
  牛车驶出馆驿,门外一个闲汉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飞快地跟了上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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