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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颓然坐下,狠厉神色收敛,灭口之意稍淡:“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就算人能起死回生,也难以回到以往。”
  她的话着实如同最深的深潭,深不见底,为了避免祸从口出,以招致她强烈的杀人灭口之心,我把微笑保持到底。
  灯光照射之下,她的面容一瞬间仿佛憔悴了许多,她伸手一摸。我认为她很可能想自己倒杯茶来缓解情绪,到头才发现杯子全在地上了。我左右一望,看见有一只杯子幸免于难,落在了床边的地毯上,只摔了一个角,我走过去拾起,摆在了桌上,向她摊了摊手,表示没有茶水了,无可奈何。
  哪知道她望着我的举动,脸色在憔悴之上更增几分苍白:“白雪却嫌春色晚,狐裘不暖锦衾薄。那一年,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屋前的空地一踩下去,雪都有齐膝深了,一拉开门,他就倒在那里。那个时候,我也曾这样犹豫,到底救不救他呢?爹爹肯定不让我救他的,他双手冻得通红,眼睫毛上挂的都是霜。我终于救了他,把他拉进了柴房里藏着,他掌心的金镶玉玉佩跌下,滚落雪地里……”
  听到她的陈述,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偷斧子的故事,某人以为邻居家的小孩偷了自己的斧子,所以平日里怎么看都觉得那人是个偷斧贼,等到斧子找到之后,那小孩就怎么看都是一个乖小孩了……原来我刚刚好心好意地给她拿茶杯倒茶水的动作,被她望在眼里,变成了别有用心的哑剧模仿,以提醒她我知道她深不可测的秘密。
  我很茫然,不知道应不应该解开这个误会?还是应该利用这个误会?
  加上她说的故事让我有熟悉之感……有一个答案就要从脑里边冒出来了,可要仔细想的时候,它又模糊不清了。
  我茫然着深思:大雪、倒在地边的人、茅草屋……怎么这么熟悉呢?可我没有在大雪之时倒在茅草屋前啊,夏寄、夏菡也没有啊。
  我虽然没有想出答案,但我一向善于把事情联系起来想,于是哦了一声道:“难怪您喜欢留住雪。”
  看来我的回答恰到好处,终于让她眼里森冷的杀意换成了切切的回忆。我捏着一把冷汗继续保持微笑,此时此刻才深切体会到老爹的教诲有多么重要,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白雪却嫌春色晚,这么多年了,每一年我都想着回到过去。那个时候,即使是大雪纷飞,贫困潦倒,但却有快乐……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脸上神色又变得如雕好的岩石,眼神如雪冻的岩石般冰冷,“不错,这世上已经没了后悔药,已经做过的事,又怎么能反悔?”
  她冷冷地望了我:“你既是知道了,那只有请你在这里多待些日子了。”
  我从中看出了她的意思:多些日子即是我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
  我终于尝到了持续保持微笑带来的后果,只让她短暂失常,心肠柔软一会儿后再后悔心肠变软,于是把心练得更硬了,更添杀人灭口之心了。
  我后悔莫及,忙端正了面容提醒道:“观主,你忘了一样东西,叫了这么长时间的斋饭还没有来,您的管理不太行啊!”
  压力开始又山大之后,我肚子又饿了。
  既然活不了多少日子了,死之前也要做个饱死鬼。
  我一向很识时务,很随遇而安。
  并不劝说那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所以,绝对不是视死如归之种种英雄情怀作怪,这种情怀,真的白幂和白问鼎他们男人才适合承当。
  她再次误会了,眼里露出了些微的赞赏之色:“到底曾是一位公主。”
  为什么总在赞扬我的时候要加上我以前的身份呢?咱们不说身份行吗?我一天公主也没做过,我不承担那责任行吗?依现在的情形看,这身份不但不能保我性命,反而会使我性命更为堪忧。
  我忙道:“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就是一个平常人,平日里也种种花、种种草,有时候也挖挖陷阱、猎猎野猪什么的,对您实在没什么威胁……”
  她反复地误会了:“陷阱?”她嘿嘿一笑,“不错,这的确是一个陷阱,你不过陷阱里的那个饵而已,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估计为了防止我做小动作,所以屋子里的灯烛都调到了最大的亮度。她脸上那苦乐参半,眼里既悲伤又发光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楚。缘知薄幸逢应恨。尤其是她说到“他”时的神情。
  又是谁给我惹祸上身?我默默地把那人诅咒。
  你中情伤,你们全家都中情伤,你们全家以及你们家的狗全都中情伤!
  可惜我不知道惹祸给我的人是谁。
  要不然可以写上他的名字,再打一次小人。人入困境,也只得自得其乐了。
  我陷入对未来的恐慌中,正砌词组句准备向她求饶。刚抬头,她哼了一声:“等到计划成功,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能保持公主的傲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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