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永恒(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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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 一直下个不停, 廊檐下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听得人心烦, 本应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 却偏偏被这一场连阴雨带累的沉闷。
  “夫人的药可是好了?”阿珍声音压得极低, 看着小瓦炉随着蒲扇一明一暗的火光, 沉沉的叹了口气, 道:“这已是第十剂了吧。”
  守在炉火旁的小丫头将药罐里的药滤净,盛进汤碗中,道:“正是第十剂, 李御医当日只开了十天的药,说先用着看。夫人这几日可好些了?”
  “比前几日气色好了些。”阿珍眉心忧郁,闻着浓厚的药味, 听着外面啪啪哒哒的雨声, 心中还是有些沉。
  长宁静静的躺在床上,出神的的看着墙角的花架, 上面放着一瓶插花, 是丫鬟早上刚从园子里摘来的鲜花, 陆砚亲手插得。
  花枝疏散有致, 颜色浓淡相宜, 斜斜伸出的一把蕙兰为这瓶花添了几分雅致。
  长宁看着唇角微微翘了翘,抬手抚了抚鬓边还新鲜着的一朵蕙兰, 想起早上陆砚为她别上这支花时的情景,笑意深了几分。
  随着帘子的声响, 熟悉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中, 长宁微微转了转头,就看到陆砚从外面进来,看他一身素衣,长宁心中不由一痛,想要撑着坐起,还未动作,就被陆砚制止。
  “莫要动了,待我换下衣衫便去你身边。”
  陆砚刚从外进来,怕身上的湿气凉了她,一边抬手由丫鬟替他换衣,一边净手,双眼关切的盯着她:“可用了药?如何,是否好些?”
  长宁微微点了下头,道:“阿珍刚服侍我用了药,觉得比前两日好了许多。”
  她声音还有些虚弱,陆砚眉心皱起,眼中担忧更甚。
  挥退丫鬟,陆砚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抚过她的脸颊,观察了她半响,见她脸色不像前几日那般苍白,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今日气色是比前两日要好,可见李御医的药对了症。”
  长宁将手放进他掌心,看他命丫鬟传话给玉成请李御医过府,想到那药汤味道,脸上便露出几分苦意:“李御医的汤药都极苦……”
  陆砚听她小小声的抱怨,握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道:“良药苦口,阿桐要快些好起来才是,若真嫌苦,待明日祖父事情……”陆砚本想说明日亲自喂她服药,但看她面色哀伤,猛地止了话头,心中一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明日是舒晏清出殡的日子,这位最疼长宁,从不诓骗长宁的老人却在生命的最后失了约。
  几年前舒相身体便已经不大好,但精神尚可,新春时还曾与长宁约定与三月去京西看桃花,可桃花还未开,老人却驾鹤西去,再不得见。
  “祖父明日何时……”长宁的手无力的握紧了陆砚,声音带出几分哽咽。
  陆砚微叹一声,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明日辰时,大约辰中会过侯府,阿桐今日好好歇息,明日让秋玫陪你在府外送祖父一程。”
  长宁眼泪不住的落在陆砚的肩头,她知晓她不该如此悲伤,于己不利也让家人忧心,可是她就是止不住啊!
  去年秋日得知崔二哥病殁贡州,她便觉得心中难受极了,每每想起当年在舒家时的他们几人一起玩耍的时光,眼泪便不停的往下落。
  那时她还小,三哥与崔二哥还在,大哥、二哥虽住在书院中,却每旬归家,祖父挨个考量他们学问,她就跟在一旁捧着戒尺,偶尔狐假虎威,还常常被大伯父笑,那时候,好像并无什么可让她难过的事情,便是大哥、二哥离家去往书院,她也从未有过分离的感觉。
  可是后来,入了京,大哥外任一走六年、二哥外任一走十二载、三哥……去了更远的地方,远到今生他们可能都无法再见。
  时光一日日的过,如今崔二哥也去寻他了,便是祖父也跟着他们去了,那个尚未被她知晓的孩儿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也悄悄的走了……
  最近这几年,白贴渐渐多了起来,原本那些才见过面不久的人,不知何时便再也见不到了。虽知到了如此年岁,枯叶离树也是常事,可是祖父的离世却让她开始觉得恐慌,她不敢想哪一日身边的人好像都渐渐离她远去三郎也这般远远的走了,再也见不到,她该如何?
  长宁用尽全身力气抱紧陆砚,眼泪流的更凶了,若世上真剩下她一人,还不如她心狠些,先走一步,免得再受这种牵肠挂肚的苦!
  感觉到长宁的不安,陆砚下意识拢紧手臂,侧头吻着她的鬓边,低喃道:“阿桐莫怕,我在,在呢……”
  在陆砚的安抚下,长宁渐渐睡着了,看着她睡梦中都不安的神情,陆砚像是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心情沉重。
  舒相离世第三日,长宁小产了。
  想到这个孩子,陆砚眉间便多了几分愧疚,这个无缘叫他们一声爹娘的孩儿直到离开他们那日,他们才知晓他的到来,他们甚至都未好好替这个孩儿准备准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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