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乔江林不破楼兰终不还(一)(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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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熊大火把我们困在房子里,母亲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想找人帮忙,但我们的呼喊声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周围的邻居都起来了,但是意外的是,停水了,他们没办法灭火,只能打电话给消防队,然后眼睁睁看着房子烧起来。
  后来,母亲拉着我往后门去,在猪圈旁边有个小小的洞,是家在后院拉网养鸡的时候开的小孔,方便晚上赶鸡的洞,后来没养鸡过后,洞就被砖块堵起来,我们把砖块移开,母亲催促我从小孔里钻出去,而她自己,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倒在地,压倒一条腿,很快,火点燃了她的衣服,她整个人被火包围着
  很多年过后,每当想起那晚的画面,我都忍不住发抖,仿佛自己置身于火海中,母亲浑身被火烧,泪流满面叫我赶紧走。她身上的火和眼里的泪,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跳入我的梦里,然后我再也没法入睡。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很多年。
  我没有独自逃走,我没办法丢开唯一的母亲。我万分庆幸那段时间家里厕所坏了,冲厕所只能用瓜瓢盛水冲,我万分庆幸自己有好习惯每天给木桶装满水。
  我用那桶水浇灭了母亲身上的火,用血肉的双手挪开压在她腿上的木头,然后把她从洞口塞出去,再自己钻出去。
  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母亲让我不要去叫人,让我走,有人要杀了我们母子,如果被发现我们还活着,那以后跟随我们的是无法预料的灾难和追杀。
  从洞口逃走过后,我背着母亲去镇上找医院,那时候她已经失去意识,诊所的人看见她满身烧伤束手无策,让我们送去大医院,我给人下跪让值班医生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存在,我给她磕头救救我母亲。
  那年,我不到十四岁。
  那一年时间过得飞快,同时也痛苦漫长,母亲在小诊所里耽误了治疗,即使后来去了大医院,也无力回天,她醒来过一次,让我走。在她准备带我离开之前,做了二手准备,把钱给了信得过的朋友保管,让我去找那个阿姨,带着她留给我的钱隐姓埋名,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报仇,不是父亲的真正死因,而是让我好好活下去。她说那是她和父亲唯一的愿望。
  拿到钱,我没有走,全部给了母亲治病,我们躲在青城的小医院里,对,那时候我带着她离开了北城,在我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母亲的时候,我选择了躲避。
  那场大火一直烧到最后,什么都没留下,大约是以为我和母亲都被烧成灰了,没人来探看我们母子的生死。邻居以为我们走了,仇家以为我们成灰了。
  十几万塞进医院的无底洞里,我知道终究有烧完的一天,所以我选择了隐瞒年龄在青城打工,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在烧烤店当小二。那一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乔明辉是青城的黑-帮老大,他手下的弟兄经常到烧烤店吃霸王餐老板无可奈何。说他惹不起,只能当大爷一样供着。有次他们喝醉酒动手,把烧烤摊砸得稀烂,老板也打残进了医院只能自己认倒霉,那时候我以为乔明辉是个流氓无赖,可当他让手下过来送钱给老板,我才明白过来,这个人有情有义。
  我开始收集关于他的信息,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
  我找到关于他的行踪,蹲在洗脚城外面三天三夜,他都不见我,他手下手,我一看就是未成年,未成年大哥不收,给了我五百块钱叫我回家找妈妈。那时候五百块钱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足够我妈在医院撑好几天。但当时我特别有骨气,我觉得乔明辉是我的希望,我唯一的希望,我把钱塞给他手下,特别有骨气地说。“告诉你老大,等我成年了我再来!一年而已!一年!”
  别看我当时特别有骨气,可等我回到医院看我母亲躺在床上苍白又满是创伤的脸以及医药费通知单的时候,我一口气跑上天台,哭得稀里哗啦。但是哭完那一顿,我就再也没哭过,日后不管我朝不保夕还是我垂死挣扎,我都没哭过。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在青城那段日子,我过得连条狗都不如。烧烤店的老板是个好人,知道我没住的地方,也不收我的住宿费,晚上收摊后,我住在烧烤店的杂物间,和一堆纸壳子竹签还有啤酒瓶作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堆满了杂物,老板把啤酒瓶装箱堆起来,给我一张单人钢丝床,一床他们家淘汰下来的棉被,还有他不穿的衣服。我每天只有四小时的睡眠时间,我从来没看过青城的朝阳,但看了大半年青城午夜寂静孤独的街道。
  可能是上天眷顾,我没挨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乔明辉手下的小弟之一。
  因为我救他一命,他破格收了我。
  乔明辉被追杀的那晚,我在烧烤店收摊,凌晨两点多,乔明辉一身血从巷子里冲出来,捂着胸口四处找躲藏的地方,当时我准备泼水冲地,老板和老板娘已经先走了,剩下我收拾残局。
  我认得他,但他那时候的样子和我见过的威风凛凛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看到我,眼睛亮了亮,满手的血冲上来问我能不能找个地方躲一下。
  我当然没马上说好,我端着水盆,看他身上的血,说,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乔明辉冷笑了声,精明尖锐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要跑。
  我没着急,因为巷子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追他的人来了。他要继续跑,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他们追来了,躲不躲,随便你。
  乔明辉往后看了一眼,他没别的选择,指着我警告的一个眼神,我扬了扬眉毛,指着卷帘门说,进去,一直往后打开后门出去,躲起来。
  乔明辉迅速跑进卷帘门内,我看着地上滴下的血,一盆水泼下去,关了门口的灯,镇定自若地搬桌椅进屋。那帮人很快冲上来,有十几个人,各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人人手里都拿着砍刀或者铁棍,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肌肉发达。模样凶狠。一群人蹿上来在空地上四处寻找,我假装吓到了,站在一边不敢吭声,为首的人拎着一把长长的西瓜刀上来,抓着我领口,刀子抵在我脖子上,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人经过。
  我慌张地摇头,演得特别真,我说没有,没有人过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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