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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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亦知。”
  “既如此,李大人为何偏行旁道?”
  李清珏有一答一:“臣不以为然,臣以为此非旁道,无需避嫌。比之避嫌之理,臣更信身正不惧影斜。在朝为官,是为佐天子、谋民生、展抱负,而不必畏畏缩缩,更不必捕风捉影。臣为臣亦为民,是故置宅一举无需避嫌。”
  太上皇自他一番话里越发听出怒意,末了气笑出声,问:“‘捕风捉影’,你在骂吾?”
  李清珏掀袍弯膝:“臣惶恐,臣论人臣而已,岂敢论人君。”
  “好个伶牙俐齿。”太上皇听他口称惶恐,但半分惶与恐也瞧不出,再问,“若吾执意要你避嫌呢?”
  “那臣只好再将宅卖了。”
  太上皇眼神微寒,伴着杳无情绪的冷笑声道:“起身,再近些。”
  李清珏起身再近,太上皇恍惚一眼,觉一影从脑里闪过。
  “吾……从前见过李大人?”
  李清珏不答,面上神情渐难挂住,越是近前,越有难挡仇恨丝丝缕缕地浮上眸中。
  太上皇思不出缘由,迷惑不解之际,内室垂帘忽被掀开,平怀瑱行上前来,阻了两人谈话。
  “父皇该服药了。”
  蒋常呈碗上前,托盘待平怀瑱亲自来伺候用药,巧将李清珏隔在身后,遮去大半身姿。
  太上皇闭眼摆手,皇帝此举护人护得太过明显,他身老绝非心盲,既难再谈下去,不如到此为止,把人遣了下去。
  李清珏离后平怀瑱未刻意提他,耐心喂饮着手中汤药,原想药尽便作告退,怎知碗将见底时仍未避过,听太上皇主动问道:“皇帝以为,这位李侍郎如何?”
  平怀瑱无法,从心而言:“恪尽职守,才思敏捷,是乃良臣。”
  “才乃其次,忠乃根本。皇帝,此人留不得。”
  平怀瑱手中动作未顿,喂罢最后半勺汤药,把碗搁回蒋常呈近的托盘上,这才回道:“李大人之忠毋庸置疑。”
  太上皇听出他话里反对,本就恼怒未平,甚感不满:“巧舌如簧,行事出格,吾瞧不见他忠在何处。”
  “朕瞧得见,”平怀瑱初与他弃了父子之称,于他眼前称朕,令之意外非常,“朕不愿失此良臣,也不会失此良臣。”
  满室悄静,蒋常与王公公早已听出覆背冷汗,断不敢置言其中。
  平怀瑱不作分毫让步,眸中孝悌仍在,却正疯狂蔓延出从前不于太上皇身前所展露的天子龙威。太上皇失神良久,自禅位以来从未真正察觉,生杀大权、天下之计原已在那一刻便再不攥于自己掌心。
  如今天下姓平,只可是平怀瑱之平,他纵为天子之父,也只可为父不为君。
  今非昔比了。
  方才的满腹恼怒忽于此间消逝殆尽,太上皇并未觉出凉薄,他知平怀瑱孝,自不必暗感凉薄,因而不过是觉出日月如梭,流光易逝。
  “罢了……”
  室里空余一声叹。
  平怀瑱心中有愧,但半分不悔,尚未接话又听太上皇问:“在皇帝眼中,吾此一生可有做错过什么?”
  “父皇一世英名,未曾有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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