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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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周祈,落拓潇洒的杨延却有些无措。他看了周祈半晌,终于把面前的女郎与想象中的小婴孩儿合为一体:“眉眼像婶母,鼻子嘴像阿叔,这么神采飞扬……你比我们想的还要好。”杨延眼圈微红。
  周祈上前攥住兄长的手,含泪一笑。
  杨延回握住那只纤瘦的手,心头涌上无限的遗憾,原本以为可以牵着她到长大的……
  “那时候,我和阿叔给你做了许多玩的物什儿,堆在东边屋里的大榻上,小鼓,小轺车,木偶……婶母也领着婢子们给你做了许多衣裳,周公那边也送过来许多婴孩用的东西。咱们家与你外祖家子嗣都少,多少年才盼来你。周公给你卜了一卦,说是上吉的命数,”杨延停住,“哪想到你会受这么多苦……”
  杨延看着周祈,抬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阿兄——”周祈叫他,眼角的泪滚下来。
  杨延略拙笨地拍拍她的头脸,“都好了,啊,都好了……”
  谢庸在旁边看他们兄妹相认,也不由得有些恻然。
  三人都去堂上坐下,奴仆捧上茶来,饮了茶,初见的感伤也便慢慢压了下来。
  谢庸与杨延详细说了紫云案,又说了诸家平反之事,杨延点点头,却只是长叹一声。
  于杨延,这场大案,不仅让他失去了挚爱的家人,也使他远走他乡,江湖飘零,从春风得意前程大好的青年官员变成偏远小县的教书先生,悠悠二十载,转眼华发将生。平生万事,不堪回首。1
  过了片刻,杨延脸上又带了微笑,却又马上板起来:“阿庸你要娶舍妹,可是真心的?”
  谢庸忙端正了神色,站起来行礼:“庸真心求娶阿祈,请先生成全。”
  杨延看他半晌,依旧板着脸道:“要对阿祈好,敬她疼她,莫要欺负她。”
  谢庸再行礼:“是。”
  周祈咧嘴一笑:“阿兄,要欺负,也是我欺负他。他打不过我。”
  杨延笑起来:“那我不管。”可见杨家人的不讲理是一脉相承的。
  谢庸只是笑。
  杨延看看妹妹和未来的妹夫,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你们也着实有缘分。当年两家大人戏言,差点便给你们定了亲。”
  周祈瞪大眼睛,谢庸虽也惊讶,却不似周祈那般。
  “你是高大将军之少子。大将军与家兄亲睦,你小时候,我见过你许多回。你的护身玉还在吗?”
  “前阵子碎了。”
  杨延点头:“那块高山岫云玉佩原先是令尊常常佩戴的,后来不知为何给了你。估摸是小儿易受惊吓,令尊是将军,他的随身物可以压邪。”
  杨延说起当年事:“开始只是我们家出了事,方尚书、令尊等都上书帮着陈情,但不多时日,紫云事发,他们亦被下了北司狱,很快……北衙军中人与三司行事不同,以致他们身后事都无法料理。皇帝宛若疯狂,京中人心惶惶,我只得出了京,走走停停,四处乱撞。有一年走到汧阳,见到街头孩童打架,只觉其中一个有些面熟,拉开后,一眼看见你撕裂的衣口中露出的护身玉。”
  谢庸小时候打架打得实在不少,并不记得这是哪一场。
  “我找人打听,甚至还去你家门首看过,令堂却并非故人。后来,日子不很多,令堂便出了事……至于你如何到得汧阳,我却是不知道了。”
  谢庸看着杨延,想站起来对他行礼,但一揖未免太轻了。杨先生虽不说,但想也知道,他留在汧阳,去县学教书,有很大缘故是为了自己。谢庸原先只知道杨先生待自己格外好,却不知道他这般深情厚义。
  谢庸微舔嘴唇,沉默片刻道:“救出我,并带我到汧阳的或许是先父军中人,也或许是家中侍从义仆,我后来还能想起他的黑衣服还有他身上的汗味儿。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或许是本就受了伤,到汧阳便不支了,先母捡到了我。”
  杨延点头,过了一会儿道:“你是少子,大将军尤其爱怜,时常将你带在身边。许是见你乖巧可爱,家叔几次逗你,说家中若有女,便抢了你做女婿。家婶有孕后,家叔还说过这话呢。”
  ……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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