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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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她却听他以轻松的口吻道:“公主也好,侍婢也好,我今日总归是救了一条性命,多少能抵消所犯下的杀孽。”花倩月闻言心中一松,不知为何竟落下泪来,也许她实在太怕会被他丢下,太怕会见到他嫌恶自己的样子。
  萧云敬见她跪在那里不断垂泪,不由苦笑道:“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先将我扶起来,若不再把这刀拔出,只怕我就没命送你回宫了。”
  花倩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他扶起坐下,眼看他已经孱弱的半点力气都没,索性把心一横替他撕开上衣,陡然露出的精壮肌肉令她脸上微微一红,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却让她忘了害羞,只泛着泪花焦急道:“这刀该怎么办,我……我不会!”
  萧云敬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他一把握住花倩月的手,引着她按住自己的伤口,又虚弱地道:“用这只手按住,然后什么都不要想,狠狠□□就是!”
  花倩月吓得浑身发抖,但她明白自己如果再犹豫几分,这人就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于是她咬紧牙关,一手颤抖着按住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手握住刀柄狠狠拔出丢在地上,眼看萧云敬的面容顿时扭曲了起来,她吓得泪流满面,连忙扶住他道:“侯爷,你没事吧!”
  萧云敬额上不断冒汗,却虚弱地安抚她道:“很好,你做得很好!再帮我把伤口包扎起来,你会做吗?”
  花倩月流着泪点头,道:“我会,我小时候在乡下替我爹包过伤口。”萧云敬笑了起来,将身子斜斜靠在一棵树干上,任由她为自己处理伤口。长久的失血令他意识有些模糊,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睡去,于是勉强提起精神和面前的人闲谈起来,“你的家乡在哪里?你爹是做什么的?”
  “我家乡在滇城同溪镇,爹爹有时会去山里采草药换钱,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猛兽就会受伤,所以我就学会了替他包扎。”花倩月一边答着,一边撕下块布条,沾了溪水为他清洗伤口,萧云敬正听她软软的声音听得十分舒服,陡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不由嘶地一声皱起眉头。
  花倩月吓了一跳,手上顿时停了下来,萧云敬却很快恢复笑容道:“没事,这点疼我还受的住。你继续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扮成公主。”
  花倩月知道他是想借和自己闲聊集中神智,于是连忙回道:“奴婢名叫花倩月,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因为样貌和公主有些相似,公主有时会和我互换身份,让我扮作她的样子呆在宫里,她就扮作我的样子出去游玩。每次最多一个时辰,谁知今日正好撞见那贼人冲进来将我掳走。”这便是两年来她和公主之间的秘密。
  萧云敬听得摇头笑道:“这个瑞贞公主,还是像小时候一般不安分。”花倩月听这话头他应该是认识公主,正想再问几句,却发现随着鲜血将布块全部染湿,他的身子越来越冷,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极有可能还会遇上赶来的追兵,花倩月替他将最后一块布条扎紧,举目望去只看到夜色茫茫,顿时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无措。萧云敬听到了她的啜泣声,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哭,相信我,我会带你回去。”
  不知为何,在他轻柔的嗓音中,花倩月的心就此安定了下来,生死关头,她也不再想什么男女之防,索性将他的身子枕在自己腿上为他取暖,想了想又道:“要不我给侯爷唱唱我们家乡的小调吧,权当解个闷。”
  萧云敬笑得连着咳嗽了几声,道:“好啊,但是你不要唱得太难听,不然我怕会被吓得逃走。”
  花倩月也赧然一笑,随后朱唇轻启,为他唱起了一首乡间的山歌。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软软怯怯,歌声却是清丽婉转,好似带他越过眼前的黑暗,看见了山涧流水,碧草繁花。这一夜,她就这么陪他唱曲聊天,终于当天际泛起鱼肚白时,萧云敬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萧云敬慢慢睁开眼,只见初升的晨曦之下,十六岁的娇艳少女正提着裙摆赤足站在溪水之中,细碎的金光洒在她的乌发之上,潺潺溪水从她白皙的足腕处流过,她纤细的身影映在如链的波光中轻轻摇曳,好似一个轻柔而隽永的美梦,从此驻在了他的心中。
  萧云敬倚着树干慢慢坐起,不知为何,突然不想上前打扰这副画面。她一边撩水洗足,口中好像还哼着一首曲子: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下山多路不平,哥要对妹儿一条心,妹就想哥来,到如今……
  那曲儿缠绵词儿大胆,好似一枚弯钩轻轻扯入心扉,萧云敬勾起唇角,发觉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便站起身走到她身后道:“在唱什么?也教我唱几句可好。”
  花倩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清他的眉眼近在咫尺,脸上便腾地红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跑远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忙问道:“侯爷,你……你的伤好了吗?”
  萧云敬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气力已经恢复不少,他笑着道:“放心,修罗战场都没要了我的命,何况这几个蟊贼。”他又左右看了看道:“不过我们最好找个地方先落脚,这里始终不□□全,我会留下讯号让我的部下尽快找到我们。”
  花倩月点了点头,见他步履还有些不稳,便搀扶着他穿过林子往外走去,幸好走了不久,就发现一个小小的村落,两人找了一户农户,怕户主起疑,便装成被歹徒劫去钱财的富商夫妇,恳求在这边暂住一宿。
  那家的农妇见这两人衣着华贵,相貌姣好,看着实在不像坏人,顿时心生同情,收拾了间屋子让他们先住下,又去麻利地做了一桌子菜,招呼他们吃下。
  两人饿了一晚,俱是饥肠辘辘,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吃相,风卷残云一将一桌子菜吃光。萧云敬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便由花倩月搀扶着先回房去睡下,这一睡就又睡到了暮色时分。一推开门,就发现花倩月正坐在院中,借着夕阳余晖,细心地缝补着一件衣袍。
  他很快认出那是自己的衣袍,她在逆光下低着头,唇边还噙着一抹笑意,萧云敬将身子靠在门板之上,静静看她动作,突然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像公主,她不是宫廷中娇贵的花,她像一株带着韧性的蘅芜,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都能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他于是走过去坐在她身旁,道:“烂成这样了,还补它做什么?”
  花倩月见被他发现,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这样好的料子,若是扔了可惜了。”她随后又笑着保证道:“你放心,我的手工很好的,肯定能补得好。”
  萧云敬不置可否地笑笑,又站起身伸了个拦腰道:“我饿了,去看看张大娘哪儿有没有什么吃得。”
  花倩月连忙也站起来,放下手中的针线道:“他们都已经吃过了,我见你在睡觉不好叫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萧云敬转过头,突然有些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道:“以前我在军中的时候,总想着能娶一个能陪着我为我洗衣做饭的女子,这样我在外不管再苦再累,回来能看到她的笑脸,喝到她亲手做得热汤,便能感觉我还有一个家。想不到今日真让我遇上这样一个女子。”
  花倩月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连忙低头嗫嚅道:“侯爷身份高贵,想娶什么样的妻子自然都能达成心意,不要拿我打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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