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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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完才一夜,郑衍就带着礼上了门,他换得一身锦袍,玉冠束腰,虽不比少年时候俊秀,也依旧还留了个架子在。
  他是姑爷,说是来看明潼的,也没拦着他的道理,丫头引进了房,明潼正靠了枕头吃粥,郑衍见着她扯出一脸笑意来:“身上可好些没有?”
  回家三个多月,他就来过这一回,连儿子都没看过,明潼懒怠理他,还只吃粥,郑衍却坐不定,一时伸头一时转脸,左顾右盼一付猴子模样。
  隔得几日他又来了,干巴巴的还问得那一句,便又坐着等,明潼心头起疑,纪氏也不肯多留他,他却说要往院子里逛一圈去。
  妻子病在床上,他一个来探病的,竟想着要去逛园子,这话一出口,一屋子都静下来,郑衍也自觉不妥,清一清喉咙才要说话,明漪带了慧哥儿进来了。
  她知道姐夫在,送了慧哥儿到门边,隔着珠纱帘儿推一推他,叫他进去,自家就在外头,郑衍盯着帘子上那些影影绰绰的窈窕身影直转眼珠子,他还记得明沅,这一个只怕比那一个还更美貌些。
  他眼珠一动,明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纪氏气得持不住,连面上的客套都维系不了,当着他的面便冷笑一声,叫丫头把慧哥儿带出去,还让明漪带到后头去。
  郑衍的眼睛就盯在明漪身上,竟还腆了脸问一声:“这一个是八妹罢,一家子骨肉,何须避过。”
  明潼恍然大悟,郑衍再有色心也没这色胆,能摆明了这样问,必是家中承诺了什么,怪道这些天纪氏的脸色不对,喉咙口一阵腥甜,死死忍住,到郑衍走了,才“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就吐在地毯上,金黄毯子上头,染上一块腥血,纪氏差点儿昏厥,知道女儿必是明白了,可明潼却躺在枕头上盯住帐子,隔得会儿哑了声道:“拿水来,我要漱口,再把粥热一热。”
  ☆、第404章 五毒饼
  自那日吐出这一口血来,胸腔处倒舒畅了些,原来恹恹只吃不下的,逼了自个儿也要吃,没两口就觉得到了喉咙口,再多一勺子都似要吐出来,这会儿却胃口大开,炖得一铫子鸡粥全吃了不说,竟还吃下一个鸡蛋。
  小篆喜不自胜,纪氏却心酸,抚了女儿的脸,两个都不说话,郑衍这苍蝇肉,不咽也得咽下去。
  跟着几日,郑衍天天都来跑一回,或是拎些果子或是拿些糕点,他早不记着明潼爱吃甚个了,专捡了甜的来,因着还在端阳节里,还送了一篮子五毒饼来。
  纪氏心头冷哂,明潼自回了家,郑夫人可连节礼也不曾送了来,这会儿上门倒知道带五毒饼了,她斜了郑衍一眼道:“我们三丫头,自来是不爱甜的。”
  郑衍竟听不出话音来,笑了道:“那便给八妹妹吃也是一样,小姑娘家家,总爱口甜的。”竟都没提到慧哥儿。
  郑夫人跟着出去打听明漪,她还有些旧友,也有些傍靠着郑家的,在她身上刮油水过日子的,晓得一个儿媳妇病重了,打听另一个还能是为着甚,自然是为着再讨一个颜家女进门。
  郑衍再混帐也得认,若不是媳妇姓了颜,皇帝再不会把酒厂马场又归了郑家,往上四代,那都是开国时候的老皇历了,再说这是郑家该得的,便是他自个儿也没这个脸皮说出来。
  颜家这个八姑娘年纪还小,听说又是个美貌的,好几家想求她,为着她是外戚,都不敢开这个口,若是能就这么定下,他便是两头占了便宜,黄金屋跟美佳人,两者兼得,一样都不落下。
  郑夫人听了儿子的话,家里一年多少开销她不知,一年多少进项她却有个大概,想想这几万两的白银凭白飞了,倒不如割了她的肉,才知道的时候明潼一下子就成了金子打出来的儿媳妇,等知道还能再换一个更软和好拿捏的,她便又嫌弃起明潼来。
  要是她死了,再讨进一个颜家女来,一样是沾着当皇帝连襟的光,人又软和不强硬,为着是后进门的填房,还得哄着丈夫软着来,还有甚事不如意。
  真是万事俱备,只等着她脚直,腿儿一蹬没了气,后头的事儿才好商量,郑夫人还想着,若不是这么着,自家的儿子也不能娶个庶出,到底还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
  明潼身上觉得好了些,却不起来,反而写了信,求了纪氏带给明蓁,又拉了纪氏的手:“母亲应我一桩事,待郑衍再来,叫他把这个画押了。”
  纪氏把那张纸展开一看,上头写得明明白白,不论明潼如何,酒厂马场丝坊全都归了慧哥儿,纪氏上下一扫,皱了眉头:“这哪里是想他画就画的,得他心甘情愿,说到底,还打着个郑字呢。”
  虽是明潼一力拼出来的产业,可却不是归了她的私产,这些年酒庄也开了分号出来,用的是明潼自个儿的嫁妆,可要全盘接过,却不是易事,明潼冷笑得一声:“他自然不肯,既然不肯,就哄得他肯,顺了他的心意,还有什么不应的。”她身子到底虚弱,说得这两句,便有些气喘,缓缓吁出口气来,饮得口茶道:“要顺他的心说难也容易,第一样是我早点儿死。”
  纪氏心头一跳,轻轻拍了下明潼的手:“当着你亲娘,说得这是甚话!”心里却明白她既然动了念头,那就是存了志气,只要存了志,这病就有好的一天。
  把这第一样想明白了,第二样就摆在眼前,纪氏看了看明潼:“这是……”
  明潼阖了阖眼儿:“这第二样嘛,还得劳烦了八妹妹。”便当她要死了,颜家求一个安心,哄得郑衍签字画了押,盖上文定侯的大印,这事便不可回转了。
  “儿子我要,东西我也要。”经得这一回,知道父亲竟存了这个意思,连后手都预备好了,只等着她死了,后来的不必说,连着家里的都先想着要分她身后这些钱财。
  她咳得这口血出来,心里的郁结倒散了,可不似吴盟说的,这辈子都不曾好好活过,竟然就要死,她的孩子,连外家都指望不上了,还能指望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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