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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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仲秋听他问起此人,当即笑道:“哥哥若要问他,他可当真不是寻常人家子弟。前次哥哥来京里时,他年纪尚小,不大在外头走动,怪道哥哥不识得。此人姓萧,名澴,表字仁远,乃是当朝宰相萧鼎仁萧相爷的公子,是当今太后娘娘的亲弟,连当今皇上并皇后娘娘还要叫他一声娘舅,你道他是寻常纨绔子弟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条约
  季秋阳闻听此语,不觉深感纳罕,说道:“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出身,怪道适才那起人这样奉承于他!他这样青年,又生在这样的人家里,日日为人捧着,那言行做派,却十分的谦和有礼,并不见半分张狂之处,也当真是难得。这差不多的人,只怕早狂起来了。想来,也是他家教甚好之故。相国门第,毕竟不同寻常。”李仲秋接口道:“据闻他不是太太养的,乃是庶出。出生不到一月,生他的姨娘便因病辞世了。那萧夫人便将他收在膝前,看养长大。萧家只他一个男丁,自然爱若金宝。便是太后娘娘,也十分看重这个幼弟。待他长到五六岁上,便招他进宫,与太子做了个伴读。太后更将他带在身侧,与太子一道悉心教导。直至如今,还三五不时招他入宫觐见呢。”季秋阳听了这一席话,点头叹息不已。
  二人说了一回闲话,那马车已然到来。两人依旧乘了车子,吩咐往朱门街上去。
  到了闻香楼前头,李仲秋要付他车资。那车夫却说为来接二人,推了好几样生意,不可再以市价论之,定要加倍。李仲秋自然不肯,便说他坐地起价,意图讹诈。两人争吵不休,季秋阳劝阻不开,还是闻香楼的伙计出来调停,方才说妥。李仲秋又多付了三十文钱与那车夫,那车夫方肯离去。
  二人一道进店,李仲秋甚是愤懑,口中念叨不绝。季秋阳便道:“罢了,何必同这等贩夫走卒一般见识。”李仲秋道:“话不是这样讲,你我衣冠中人物,怎能被这等市井小人欺凌?天子脚下,怎能容此辈横行!”季秋阳又劝了一回,他方才渐渐气平。
  二人进得店内,为店伙引至西墙靠窗一处桌边坐下。
  李仲秋也不问季秋阳,先要了两斤羊肉饺子,这才问道:“哥哥可要吃两杯酒?”季秋阳不好拂他的意,便道:“横竖下午无事,就吃两钟也无妨。”顿了顿,又道:“天气冷,烫些烧酒来吃罢,也好搪搪这雪气。”李仲秋应下,遂吩咐店伙道:“再烫两壶五香烧酒,给配几碟下酒的菜。”那店伙答应着去了,小片刻功夫,便将酒菜送了上来。
  当下,两人斟酒执筷,对饮起来。
  这二人也无甚正事要讲,不过谈些一路上见闻趣事。待酒至微醺,店伙将两大盘饺子送了上来。
  季秋阳见那两盘饺子热气腾腾,个大肚圆,令人食指大动,便动筷夹了一个,尝了尝。只觉那滋味儿果然鲜美异常,且并无半分羊肉腥膻之气,不由赞不绝口。那李仲秋笑道“如何,我说的不错罢?这闻香楼的饺子,可是京里一绝。不仅个头足,这饺子的皮儿和馅儿都下过十足功夫的。听闻这楼的老板,曾是前朝宫里的御厨,告老出来,开了这间酒楼,有几样不外传的秘方,便是连几位亲王都爱往这儿来哩。”
  他正自高谈阔论,忽然一人插进话来道:“梦泉兄好兴致,又在大发议论了。”却原来,这梦泉便是李仲秋的表字。
  二人闻声,连忙转头望去,却见一人正大步走来。
  李仲秋一见此人,连忙起身,拱手道:“景初老弟怎么走到此间?倒真是幸会!”一面又与他二人介绍,先向季秋阳道:“此是小弟在京城结识的一位朋友,姓周,字景初,他父亲乃是京城西南营千总。小弟来京这些日子,多得这位哥哥照料。”说毕,又向周景初述说季秋阳的名号来历。
  季秋阳打量这周景初,见他生的身材壮硕,一脸络腮胡子,身穿一件黑皮袍子,眉目之间,颇有些豪侠气概。
  这周景初听李仲秋讲了季秋阳身份,忙拱手作揖,季秋阳亦还礼不迭。二人客套一番,李仲秋便邀此人入席,吩咐小二另取了杯盏碗筷来,又张罗添了几道菜。
  那周景初倒也不客气,径自坐下,同两人大声谈笑,吃菜饮酒,甚是自如。
  季秋阳冷眼旁观,见此人言行虽不合礼数,倒十分的磊落洒脱,却是个可交之人。
  这周景初同两人说了一阵闲话,又向李仲秋道:“我去你寓中寻你,家人却告我说你一早便出门了,还是揣着帖子走的。我便揣测你有什么要紧的客人要拜见,不想你竟在此处。”李仲秋道:“我也是昨日收着消息,说季兄进了京,今日方才会着。”因问道:“可有什么事?”周景初便道:“是孟怀通下了帖子,今儿晚上请咱们几个兄弟一会。我想着连日无事,去也罢了。又正巧为些琐碎事宜要出门,便想着走来先告与你一声,谁知你又出来了。”李仲秋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这位哥哥近日才到京中,我还想陪他四处游赏游赏。”季秋阳忙道:“你有事,忙你的便了。我并无别事,这北地冬日晚间甚冷,就在客栈中不出门罢。”周景初道:“这有什么难处?我回去补一张帖子,请上季公子罢了。”
  季秋阳推脱了两句,奈何这两人一力相邀,只得应下。
  三人又坐了一回,周景初甚会饮酒,洪饮连连。季秋阳与李仲秋勉力相陪,终究不敌,渐渐已有醉意。好在那周景初并不相强,见这两人已不能再饮,便叫小二拿了饭上来。
  待吃过了饭,三人起身出门。行至店外,周景初与两人拱手作别,又向季秋阳道:“在下一介粗人,言辞鲁莽,亵渎公子,还望公子海涵。”季秋阳也回道:“周先生是洒脱之人,非我辈酸儒可及。”那周景初只一笑,又同两人约定了晚上同去,便戴了帽子,径往西去了。
  季秋阳与李仲秋也都是有了酒的人,不好再往街上闲逛。当下,两人亦分手做辞,各自归寓。
  季秋阳回至客栈,被屋中热气一烘,更觉酒意上涌,吩咐了竹心顿茶,便脱了衣袍,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待一觉醒来,睁眼一瞧,竟已是暮色苍然。他心中暗道:坏了,这却迟了!一面忙忙起身。
  竹心端了茶上来,他接去吃了两口,问道:“什么时候了?可有帖子来?”竹心道:“大约已是申牌时分了,有两家送帖子过来,我都放在公子书奁里。”嘴里说着,便走去将两封帖子送来。
  季秋阳接去一瞧,第一封果然是那周景初送来的请帖,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请他晚间酉时二刻至城东福明巷柳八子胡同小赛红家一会。他看了一遍,心中忖道:这便是要去堂子里了,却是如何是好?
  原来,他在徽州临行之际,去傅家看望傅月明。傅月明便缠着他的胳膊,撒娇磨蹭道:“你如今去了京里,咱们一时不能见面了。那京里是个繁华的去处,烟花迷眼的,必有许多出色的人才,捆仙一样的手段。你自然有些朋友在外头,会茶会酒也都是情理之内的事。我看不见,心里也只好白焦急罢了。我如今与你约法三章,待到了京里,花酒我许你去吃,却只许人请你,不许你请人。你若要回请,只能在馆子里,不能在堂子里。若是日后让我打听出来,我可不依的。”其时,季秋阳一一应下,又戏谑道:“这还没过门,就管起老公来了。往后嫁过来,可怎么得了!”两人笑闹了一回,这约定却是许下了。
  季秋阳原本自谓来京中只闭门温书,待春闱一过,便即启程回去,并不会与这烟花之地有所沾染,谁料这样的事如今还真就砸到了眼前。待说不去,却是一早与人约下的。那李仲秋倒也罢了,这周景初今日乃是初会,头一遭便失约只怕不大好。
  他思前想后一回,终是拿定了主意:也罢,那周景初是个豪爽之人,该当不以此小节为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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