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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则她早了数日便嘱咐孙嬷嬷悄悄打听燕侯喜好,连甜咸浓淡等细枝末节都已摸清,今日实乃是有备而来。
  慕容檀听她絮絮低语,心口莫名热了热。他年近而立,才头一遭体会到妻子的柔顺体贴,不论是真是假,心里总有所波动。
  他面上不露,入座举箸品尝,只觉红烩羊肉咸淡适中,疙瘩汤热而不烫,再配上清甜爽口的小菜,一顿早膳竟是有滋有味,吃得他紧抿的唇角都不觉松了。
  宋之拂在侧细细观察,见此情景方松了口气。若说慕容檀是一头隐忍的猛虎,她须得先喂饱这头虎,方不至于被饿虎扑食。
  见他吃得七七八八,她再自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素纸,轻轻搁在桌边。
  慕容檀一瞥,只见那素纸正是昨夜引二人不快的题本,脸色顿时难看。他心知她既花这样多心思讨好,必是有话说,既已吃了她的饭食,便抿唇不语,等着她开口。
  宋之拂先是低眉敛目,起身盈盈一福,未有只言片语,便当着他的面,干净利落的将题本撕裂。
  作者有话要说:
  特意看了西门庆的早饭……大早上五六个油腻腻的荤菜……
  第7章 惊鸿一瞥
  素纸化为碎片,慕容檀挑眉不语,只紧紧盯着宋之拂。
  宋之拂的声音柔软却坚定:“昨夜惹夫君不快,非阿拂本意。夫君慧眼明察,定已猜到始作俑者。阿拂不敢妄言,只求夫君相信,阿拂是寻常女子,出嫁从夫,断不会存着异心。”
  她微微颔首,掩住半分精而秀的五官,高高挽起的乌发在肩头散下细细一绺,宽大的起居服内包裹的身躯单薄而纤巧,透出一分娇弱而惹人怜爱的姿态。
  慕容檀皱眉移开视线,不欲瞧她这副易乱人心智的模样,不置可否道:“夫人何故如此?只需安守本分,我自然同夫人相敬如宾。”
  宋之拂闻言目带希冀,小心翼翼望去,撞入他微带警惕的深邃眼眸,又紧咬双唇,倏然移开视线,楚楚道:“夫君记得今日所言便好。”
  他显然并不信她,这原是意料之中。
  不多时,天已大亮,辰时将至,朝会将散。
  因燕侯是外官,不得参与早朝,新婚二人须得待散朝后才入宫谢恩。早膳撤下,婢子们入内服侍二人再度更衣盥洗,收拾妥当后,便踏上往皇宫而去的车架。
  宋之拂挺直脊背,掩在袖中的手指紧紧绞在一处,借以缓解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一会儿只管磕头谢恩,跟在燕侯身后,不信那慕容允绪还能那般不顾身份礼法。她不断安慰自己,深深吸气,勉力吐出,似要吐尽满心害怕。
  待车架停住,宫门口早有内监与婢子候着,满脸堆笑将二人迎入。
  燕侯乃皇帝亲叔,新婚谢恩,若是将之视为族亲长辈,当于皇帝寝居乾清宫召见。然领路的内监却将二人引至谨身殿。
  此殿多为行册礼、受朝贺之所,慕容允绪于此见燕侯,便是在暗示,天家亲情所剩无几,燕侯已同一般外臣无甚差别。
  慕容檀的脚步沉了沉,连宋之拂都越发紧张起来,不自觉快两步,稍稍靠近,走在慕容檀身后两步,亦步亦趋跟着。
  跨上高高的汉白玉石阶,朱红殿门大敞,一弱冠之年,面貌清俊的男子正坐在殿内高座上,一身常服,头戴乌黑纱翼善冠,袍服与发冠具有龙纹,远远的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只能瞥见衣冠上的耀目金光,正是慕容允绪。
  他身侧与之并坐的年轻女子,身披明黄纱罗大衫,发插金玉凤簪,配霞帔玉坠,容貌清秀端庄,气质华贵,正是当朝皇后,光禄寺少卿陈扶之女陈氏。
  殿内一侧,还立着个年逾半百,头顶乌纱,身披绯袍,体型微宽,须髯飘飘的老者,正是天子近臣,力主削藩的太常寺卿齐澄。
  只见他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直冲座上的皇帝使眼色。
  宋之拂只匆匆瞥一眼,便低垂下脑袋,随慕容檀一同行五拜之礼,及至礼毕后起身,亦未抬头,立在慕容檀身后的阴影中。
  慕容允绪欣然受礼后,方自座上缓缓步下,状似亲热的执起慕容檀的手,带着他便要往高座上去:“皇叔何故多礼,朕尚未贺皇叔新婚,疏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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