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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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料到我会来?”嘉禾环顾四周, 意外的发现这逼仄灰暗的牢房内居然设施齐全,有成套的枣木桌椅,角落里还对着盥洗器具。
  不用猜她也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游翼对你不错。”
  “我答应他, 如果能够活着走出这里,就去将他喜爱却苦寻不到的几卷古籍找出来给他。”
  “真是好糊弄的性子。”嘉禾小声的埋怨了一句,又问:“游翼到底是文人秉性, 可宋国公府难道有收集古卷的癖好么?他都找不到的书籍, 你要怎么给他?”
  宋国公康懋毕竟是草莽出身, 早年做强盗他最爱搜罗美人与美酒,成了国公之后,爱好依旧是这个。太.祖对功勋忌惮, 早早看穿了这一点的宋国公明白子孙后代科举无望, 索性也就不再约束着族中男丁读书, 因此整个宋国公府的人, 都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
  苏徽摩挲着下巴, 仿佛是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国公府……我是说我家,的确是没有游翼说起的那些古籍啦,但我知道他想要的那些书在哪。有两本在紫禁城的某个偏僻书阁, 有一本在京师某富户手中,还有三本此刻大概正躺在江南某官僚的书斋之中。”
  苏徽不记得自己过去的经历,但曾经学过的文献学知识还留在他的大脑之中。某些重要藏书在端和年间分别处于哪个方位,他只要去回忆, 就能够想起。
  嘉禾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这个家伙很久,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 一两处破绽, 会让她怀疑他是细作,三四褚不妥会让她想要杀他,可如果一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她也就懒得挨个细究了。
  苏徽托着下巴思考,思考着要不要开口劝嘉禾下旨大力推广一下印刷技术,解决一下教育问题和社会上的文盲现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出口之前又被他咽了回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嘉禾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往日里赵游翼也就坐在同样的位子,他可以和那个略带着些婴儿肥的小少年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调侃他畏惧兄长的性格,从他口中打听眼下的风云,可是当嘉禾也坐到他面前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坐直了身子。
  “陛下想要……做什么?”
  “来听故事。”嘉禾不带感情的说道。
  苏徽这人向来喜欢顺杆爬,当即笑道:“陛下今日不忙么?”
  嘉禾抿了抿嘴唇,半垂眼睫之下透出不耐烦。
  苏徽见好就收,连忙说:“好好,陛下想听什么?”
  “顺着你上回没说完的地方继续就好了。”
  “那些讲述男女情爱的故事都会有个重点着墨的男女主角,我要叙述这个世界百年的风云激荡,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该从哪个国家开始叙述,该以哪个国家为主体进行叙述,这可都是很值得思考的……陛下别瞪我了,我这就说还不行么?”
  嘉禾阴沉着一张脸。她在昆山玉面前都不曾真的生气,反倒是在苏徽这里,一言不合便能因他的言行而感到恼火。总之她是确信了,苏徽这厮是真的不害怕她,非但不怕,还敢在她面前嬉皮笑脸,将帝王的尊严、臣子的礼仪尽数踩到脚下。
  这样一个目无君上之人,她怎么就狠不下心来杀了呢?这样的人果然还是杀了比较好吧。她想。
  就在这时苏徽忽然不笑了,他盯着嘉禾的眸子看了一会,嘉禾以为这个胆大轻狂之人终于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御前失仪有送命的风险,却听苏徽轻轻的说:“陛下的脸色很难看,不舒服么?”
  面色苍白的女帝猛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再次用力的抿紧了嘴唇。
  苏徽看出了她心里藏着事,不过犹豫了一会之后,他并没有戳破,“我与陛下说一些请垂青史的西方君王的故事吧。”略顿,他补充道:“其中有不少都是女子。”
  “女子?”嘉禾一愣。
  “所以陛下不要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您不是孤身一人在一条漆黑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您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实际上很久之前就有人做到过,您以为翻阅不了的山峰,其实也有人到达过顶点。”
  嘉禾皱眉,苏徽的话隐隐刺痛了他,她想要呵斥他大胆,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苏徽猜嘉禾是在为治国的事而烦心——她也只有可能是在为这个而烦忧。适当的开解是有必要的,否则他怀疑她迟早有一天是垮掉。古往今来那样多的人为了一个皇座而争抢不休,是因为皇权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利益,而对于现在的嘉禾来说,皇帝这个身份反倒是一个沉重的枷锁、负担,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皇帝之后应该去做什么。
  “她们……朕是说那些女皇,果真一个个都如你所说,是名垂青史的英主?”
  “嗯。”苏徽点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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