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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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禾歪了歪头, 盯着苏徽瞧了好一阵子之后,她放下笔,起身走到了窗前, 不看苏徽, 指着走廊上悬挂着的鸟笼问:“这是什么?”
  “是宠物。”苏徽抬手,用手指轻轻戳了下竹编的鸟笼,羽毛华丽的雀鸟在笼内慌张的跳动了两下:“臣听人说, 此鸟又叫‘珍珠锦’, 在行家手中可抵百金。”
  “朕不是问你它叫什么, 也不在乎它的价格。”嘉禾看向一脸无辜的少年,有些怀疑他是在故意装傻,“朕是问你, 它为什么会出现宣府。”
  “臣的家人命臣带过来的。连同这只鸟一起带来的, 还有各式各样的珍玩, 譬如说什么汉武帝李夫人用过的铜镜、徽州红泥砚、有价无市的古籍残本……这些都是礼物, 我祖父摸清了陛下身边不少人的喜好, 叫我到达宣府之后就找机会送出去,早日打通关节,以便能够得到陛下爱信。”
  嘉禾惊讶于他的坦然,却又有种他本该如此的预感, “有给朕准备的礼物么?”宋国公当年受她父亲礼遇优待,府中积累下的财富数目可观。苏徽能够拿出上述那些东西,倒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苏徽觑了眼嘉禾的脸色,确认她虽然看着一本正经, 却只是在随口玩笑, 于是说:“臣便是祖父献给陛下的厚礼, 还请陛下笑纳。”
  嘉禾轻嗤, “你还不如这鸟儿——说起来,这只鸟原本是要送给谁的?”
  “锦衣卫的总指挥使,黄三省黄大人。”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小家伙么?”
  “嗯,看着很可爱,臣还以为黄大人就算喜欢养宠物,也该是对猎犬、隼鹰之类凶猛的动物感兴趣呢。”
  “为什么把他带到朕这里来?”
  “因为觉得陛下会喜欢——”
  “朕不喜欢。”嘉禾直接打断了苏徽的话,“你在自以为是的揣测朕。”
  若是别的臣子此刻站在嘉禾面前,现在或许就该诚惶诚恐的跪下谢罪。
  然而苏徽却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原来陛下不喜欢这个,臣记下了。”
  嘉禾有那么一瞬间深感气闷,对这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
  “朕不喜欢这只鸟,杀了它。”嘉禾脸色阴沉的吩咐道。
  苏徽没有说话,朝着女帝一揖之后,他走到了鸟笼前。
  笼子是竹编的,并不算名贵。家财万贯的宋国公府不会有如此寒碜的东西,这是苏徽不久前花了几文钱从集市买到的。原本珍珠锦住着的是金丝铸成的笼子,一只禽类的囚.笼抵得上贫苦人家一年的花费,苏徽将那只笼子卖了,折下来的钱买了几本赵游翼感兴趣的古籍送给他,算是他将他当做朋友的答谢。
  被京中纨绔争相追捧的珍珠锦如同一只山鸡野稚一般在竹笼中灵巧跃动,鸟类不知人类眼中的贵贱,在竹做的笼子中依然看着十分欢快,这回正清脆的唱着春日求偶的歌。当苏徽向它走近时,它好奇的打量着苏徽,未曾预料到接下来将发生的是什么。
  嘉禾以女帝的身份冰冷的下令让苏徽结果了这只懵懂雀鸟的性命,违抗她一时任性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就是抗旨。苏徽将鸟笼的门打开,珍珠锦跳到了他的手上,小而软,像是一团绒毛,却有着生命的温度。
  他只要一只手就能够掐死这只啾啾不停的小雀儿,如果做不到的话,他腰间还配有刀。但苏徽摊开五指,双手一扬,放飞了它。
  嘉禾冷冷的看着他,“还真是勇气可嘉。”
  “陛下想要验证臣的忠心,不必通过这样的方式。河流不能逆行,时间不能回溯,一条生命逝去也不能再复活。陛下命臣杀了它,说不定在不经意的什么时候也会忽然后悔。”
  “你似乎意有所指?”嘉禾站在窗后不动,下颏略扬。
  苏徽歪头想了想,没有给她回答。
  “为何不答?”
  “陛下对我有成见,不是想着要杀我,便是想着要治我的罪,我还是不开口比较好。”
  “你若问心无愧,怕什么?”
  “我正是因问心无愧,所以才敢坦然的站在陛下身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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